来源：国是直通车

动力

直播电商、国货、小镇青年。

在毕马威中国首席经济学家康勇看来，他们可能是后疫情时代中国消费复苏的三大动力来源。

“十一”黄金周期间，中国旅游、消费强劲复苏，震惊世界。在接受中新社国是直通车采访时，康勇指出，目前中国消费市场仍然处于努力摆脱疫情冲击的复苏阶段，但复苏力度正逐渐加强。

中国正在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扩大国内消费无疑是内循环的关键。康勇指出，数字经济推动的新消费将进一步发展，其中直播电商仍有很大发展空间；国货将进一步得到消费者的青睐；县域市场和小镇青年将成为中国消费持续增长的推动力。

访问实录摘要如下：

国是直通车：国庆黄金周，国内消费市场强劲复苏，疫情防控常态化的背景下中国消费复苏速度是否会持续加快？

康勇：从国庆期间的消费数据可以看出，消费市场仍然处于努力摆脱疫情冲击的复苏阶段，且复苏力度正逐渐加强。疫情期间，以线下人流量为核心的行业如传统零售业、旅游、餐饮、娱乐等行业受影响最严重。随着疫情在国内受到控制，经济逐步复苏，消费者信心进一步修复，这些行业也将迎来消费反弹，有望成为快速复苏的行业。

后疫情时代的消费市场主要呈现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数字经济推动的新消费进一步发展。在疫情防控常态化的背景下，消费者线上购物习惯将进一步得到强化，品牌及产品参与直播的动力增强，未来直播电商GMV（一段时间内的成交总额）增长势头仍然较强。

二是国货将进一步得到消费者的青睐。近几年国货提质创新, 消费者对国货的认知度和信任度不断提升,加之对本土文化的情感共鸣,未来消费者进一步青睐国产优质品牌将会成为一大新趋势。

三是县域市场和小镇青年将成为中国消费持续增长的推动力。近几年电商平台一直在尝试把市场下沉到三四线城市和农村，激发消费的长尾效应。以今年的“618”购物节为例，天猫和京东这两大以往主要消费人群集中在一、二线城市的电商平台的数据均显示出，小镇青年和县域市场消费增长迅速。

国是直通车：前三季度，低收入群体的消费恢复相对迟缓，消费恢复并不均衡，主要症结在哪？

康勇：今年年初的疫情使得居民收入普遍受到冲击，由于中低收入群体相对集中的住宿餐饮、批发零售和居民服务等行业受到的疫情冲击大，因此该群体的收入缩减更加明显。

目前国内消费市场仍然处于努力摆脱疫情冲击的复苏阶段，企业仍然需要面对市场需求较往年下降、订单不足的情况，居民中特别是中低收入群体的就业、收入、消费也会继续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根据我们的计算，过去五年，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每提升100元人民币，消费支出平均增长90元；相比之下城镇居民的消费支出增加只有60元。所以，帮助中低收入群体、农村居民，提高他们的收入，对拉动消费具有更明显的效果。

面对消费反弹的不平衡，政府需要加大对特定人群和地区的定向支持、缓解收入不平衡。

国是直通车：新业态新模式引领新型消费，今年前几个月新型消费恢复发展势头如何？未来有望从哪些方面进一步释放消费潜力？

康勇：新冠肺炎疫情虽然给国民经济运行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冲击，但客观来看，也给基于网络非接触式的新型消费、新型服务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发展机遇。生鲜电商、在线教育、网络视频会议等一系列数字经济新业态迅速崛起，并逐步改变传统的生产和消费习惯。

其中，直播电商的表现尤为亮眼，仅今年上半年全国直播电商就超过1000万场。参与直播带货的主播也从早期的达人主播，到明星和知名企业家。再到如今的大小商家开展自播，已逐渐向“人人可播”的趋势发展，成为受到社会各界关注的新商业形态。

目前，直播电商的四大头部品类是服饰、珠宝、美食、美妆；而整个电商领域的头部品类分别是服饰、个人护理、消费电子、零食。随着二胎、养老市场消费升级需求的持续攀升，母婴、保健品和家具生活类具有极大的上升空间，向这些领域突破有望进一步激发消费市场的潜力。

国是直通车：直播带货已成为扩大内需、助推内循环的新引擎，但也带来许多争议。直播电商是昙花一现还是会继续蓬勃发展？

康勇：直播电商在过去四年多一直处于持续高速的增长态势，2019年，直播电商整体市场规模达到4338亿元，同比增长210%，在电商市场中的渗透率为4.1%，总体而言还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具备较大的增长空间。

针对品牌商所发放的数百份调查问卷结果也显示出，品牌商在疫情的影响下纷纷加快数字化转型，对直播电商抱有浓厚兴趣。超过70% 的受调查品牌商表示直播电商提升了产品销量。

直播电商具有促进消费、增加就业、产业升级和乡村振兴等四大积极的社会经济效益。比如：直播电商催生新的就业形态，扩大就业规模，仅淘宝直播就创造了173万个就业机会。

直播作为快速发展的新兴业态，也存在着一些风险点，比如某些主播夸大或虚假宣传产品、主播费用过高且销售效果不及预期、夸大销售数字、产品质量存在问题、税收缴纳不规范等。建议可以对不同类型、不同风险点和风险等级的直播，进行分类管理。

国是直通车：您怎么看四季度中国乃至世界经济的复苏前景？

康勇：进入第四季度，尽管外部环境存在包括美国大选和全球疫情出现反弹等不确定性事件，但我们对中国经济持续复苏依然抱有信心。

自疫情暴发以来，国家宏观调控不断发力，国内经济较快、较好地实现复苏，进出口的表现也明显强于其他国家。从财政支出节奏、相应项目进展情况及投资、消费先行参数的变化来看，四季度经济增长的支撑力强，预计不采取大规模的刺激政策，中国经济也会继续维持较好的复苏态势。

从全球经济态势来看，随着欧洲多国第二波疫情的到来，势必将干扰许多国家之前为重启经济所作的努力，全球经济反弹的后劲不足。

国是直通车：在发展壮大内循环、消费升级的过程中，中国市场对外资是否还持续有吸引力？

康勇：跨境投资关注的是投资目的地的市场环境和长期发展前景。中国宏观经济发展的前景和韧性、持续改善的营商环境和不断扩大的对外开放。以及完整的上下游产业链和优质的要素资源，仍然对外资具有多重吸引力。中国依然是外商重要的投资目的地之一。

虽然今年中国经济受到疫情的冲击，但由于疫情防控措施到位，复工复产走在世界前列，经济复苏态势良好。在IMF10月最新发布的报告中将2020年全球经济增长率下调至-4.4%，而预计中国2020年经济增长率将达到1.9%， 比6月发布的报告上调了0.9个百分点，是报告预测中唯一一个经济免于衰退的主要经济体。我国宏观经济中长期的向好态势可以增强我国吸引外资的能力。

近年来我国不断改善的营商环境也将提升对外资的吸引力。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在我国得到有效控制后，政府高度重视稳外资、稳外贸，提出了多项政策优先支持外资外贸企业复工复产。此外，我国外商投资环境正在进一步向法治化发展，对外开放水平不断提高。

完整的上下游产业链是外商投资的重要考量。我国的工业体系完整，产业链基础深厚，中国的制造业增加值将近美国、日本、德国三个国家的总和。相对完整的工业链条能够保证企业从研发设计、生产到销售上下游整体流程更加便利、高效。

优质的要素资源也是外商投资的根本考虑因素。成熟的基础设施、强大的运输配套能力是企业投资选址的基础考量因素，也是支撑产业发展的关键。在世界银行营商环境评价体系中“电力可得性”这一分项指标上，我国排名全球前列。而高速公路、高速铁路运营里程也已居世界首位，能够较好地帮助企业实现物理联通，货物实现远距离销售。同时，我国拥有大量的高技术劳动力供给，在2009年至2018年的过去的10年中，中国培养了6500万以上的大学毕业生，500万的研究生，其中从事科研的人员数量大幅上升。

中国在新能源汽车、绿色产业以及医疗健康产业等领域有望成为吸引外资的新增长点。